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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 他來了,他真的來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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昏暗燭光下,鐘邳桐眉眼含笑,語氣親切,一派熱情好客、人畜無害的模樣。

“藥娘子白日不肯賞臉,本宮只能用這樣的法子請你來了,還望藥娘子不要怪罪本宮呀。”

菘嵐冷笑一聲,翻了個白眼,

“嘁,你倒會說話,這黃符鐵鏈就是你所謂的待客之道?真是野豬頭做貢物——虛情假意。”

鐘邳桐好似聽到了什麽新鮮話,噗嗤一聲笑了出來,笑聲清脆如銀鈴,在暗室裏回蕩,瘆人的緊。

“也不要怪我,其實都怪你自己,如果你不是板藍根妖,我們也是可以和平共處,井水不犯河水的。”

“只可惜你是,你的寶貝精血剛好可以助本宮的妹妹生骨活肉,所以……”

鐘邳桐蹲下身,狠狠的捏住菘嵐精致圓潤的下巴,迫她擡頭盯著自己,如情人呢喃般在她耳邊低語。

“所以你派人一路跟蹤我們,引開司邈將我捉來?你可知司邈他修為了得,能不能困住他先按下不談。我雖為妖,卻也一直立善修德,你就不怕遭天譴嗎!”

“哼……天譴本宮早就見識過了,它奪走了本宮的一生摯愛,本宮早就是有罪之身,還怕什麽!”

像是被戳中了軟肋,那郡守忽拔高了聲音,面露兇光。

“讓我猜猜,郡守大人為什麽會是有罪之身。我雖在山中修煉,卻也有所耳聞,當朝並無女子為官,郡守算是高職,鐘大人身為女子,能入朝為高官,且眉間時而有黑色妖氣顯現,定是與什麽人或者惡妖結了契約……”

“至於天譴……”

“住口!”

鐘邳桐眼睛猛地瞪大,被菘嵐點出心底隱秘,有些氣急敗壞,擡手一巴掌揮在菘嵐的左頰。

手勁十分大,菘嵐的臉頰與牙齒猛地碰撞,一股鐵銹味在口腔彌漫開來。

“天譴……不,恐怕並不是天譴,你忝居高位的代價就是用你所謂的摯愛作為籌碼,與那惡妖交換。”

臉頰疼得發麻,和右肩灼傷之痛沖擊著她的大腦,菘嵐強撐著精神,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,大腦飛速運轉,想方設法的拖延時間。

司邈一定會來,一定能找到她。

“閉嘴!本宮讓你閉嘴!聽到沒有!你信不信本宮現在就要了你的命!”

見一巴掌不給力,鐘邳桐一把抽出侍衛的佩劍架在菘嵐的脖子上,青筋暴起,雙目赤紅,握劍的那只手指節發白,還在不住的顫抖。

然此刻菘嵐的靈力被封,沒有靈氣保護她,吹彈可破的脖子上即刻被劃出一道血痕。

“你根本什麽都不懂,本宮當年處境那麽艱難,綰綰不顧世人譴責與我共同進退,本宮怎麽舍得讓她去做籌碼交換!”

“哼,鐘大人恐怕是被我說中了吧,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,哪裏還像一個丙吉問牛、公私分明的郡守?

今日若殺了我,就算用我的血救好了綰綰,待到司邈尋到我的屍體,屆時你犯下的錯事也會公之於天下,綰綰和你一個都跑不掉!”

鐘邳桐忽的停止手上的動作,好似突然冷靜下來,她緩緩站起身,身體也不再顫抖,平靜的將劍插了回去,背著身思考良久。

“是啊……尋到你的屍體……本宮改變主意了。”

菘嵐一驚,感覺這句話並不能讓人放松,她好不容易捉到自己,又怎會輕易回心轉意放過她?剛準備開口談條件,鐘邳桐的聲音再度響起。

“來人,把本宮的‘妝臺’搬過來。”

???

這人是有什麽大病?臨死前還要給自己畫個妝嗎??不會是有什麽特殊喜好吧???

菘嵐毛骨悚然,想起不遠處冰床上面容枯槁、恍如幹屍的女子,恐怕她就是鐘邳桐口中的綰綰。

都變成幹屍了還不下葬,這益州郡守,要麽是真愛到骨子裏,要麽就是有戀屍癖,好家夥,她直接好家夥。

不消片刻,幾個侍衛便擡著一個約半人高的四四方方的“厚小床”進來。

循著燭光定睛一瞧,那哪裏是個小床!就是一塊四四方方的桌板,上面“厚厚”的紮了高低錯落的針,尖頭朝上,桌板上方橫向垂直綁著一節木柱,木柱向下的地方也是釘著無數高低錯落的鋼針,似乎還未清洗過,黏連著不知名的黑褐色肉塊,一股腥臭之氣撲面而來。

“你……你要幹嘛……”

菘嵐心裏發虛。

“呵呵,藥娘子這是慌了?既然你誠心誠意的問了,那本宮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,這是我們郡守府審訊犯人的刑具,名為‘妝臺’,將有罪之人剝光扔上去,用這鋼針梳子一下、一下的梳洗,梳盡你身上的皮肉。”

“你說那司邈找到你的屍體,你說,若本宮用這妝臺來取血,將你磨成砧板上的豬肉肉沫,他可還能尋到嗎?”

菘嵐聽得汗毛倒豎,這個瘋女人!本來放血就放血,還要用這種東西羞辱她!憤怒混合恐懼,菘嵐用力掙脫捆在身上的鎖鏈,嘩啦啦的聲音在暗室顯得分外刺耳。

“你這個瘋子!有本事給小娘松開啊,用這下作的手段束縛我算什麽本事!”

“噓,兵不厭詐,人永遠比妖聰明的多。來人,動手。”

鐘邳桐嘴角勾起,擡手在耳邊輕輕一揮,那幾個侍衛便捋起袖子按住菘嵐準備整活。

眼瞅著那鋼針愈來愈近,有幾根長針已經紮在菘嵐的胳膊上,濃濃的腥臭灌進鼻腔。

“救命啊!虐待植物啊!天理難容啊!司邈你踏馬快來救我啊!!!!”

一旁的鐘邳桐冷笑一聲,司邈?就算他修為了得又如何,她早就按照“嬰聖仙人”的提點,在院內布置下天羅地網,縱是那些個青龍山老頭都不一定能破。

“省省力氣吧,能覆活本宮的綰綰,你也算是做了好事一……”

話還未說完,一把周身透明的長劍從身後乍現,擊碎了鐘邳桐發頂的玉冠,黑發忽的散開,淩亂的散在身後,鐘邳桐嚇得一個趔趄,扶住冰床方堪堪站定。

長冰劍的終點並不是鐘邳桐,擊碎玉冠後在空中盤旋一圈,劍氣震飛了押著菘嵐的幾人,狠狠的甩在墻壁上,長冰劍憑空揮動兩下,禁錮菘嵐的黃符鐵鏈便應聲而裂。

菘嵐強忍劇痛從那針床上拔下胳膊,一個不穩向後跌去,忽一只手扶住了她,擡眼一看,司邈如洛神臨世般站在她的身邊,下頜線分明的側臉在暗室中顯得愈發誘人。

他來了,他真的來救自己了!

菘嵐眼眶一紅,心中強忍的害怕與委屈再也憋不住,一把環住司邈的腰放聲大哭,委屈至極。

忽如其來的一陣溫暖的觸感,司邈身形一僵,雙手楞在半空不知放在哪裏合適。

“嗚哇!!你終於來了嗚哇!這個家夥她用針紮我嗚嗚嗚!你看!”

菘嵐掛著兩行眼淚,抽抽搭搭的撈起有些臟汙的袖子,小臂上赫然有幾個細小的血窟窿,傷口雖小卻紮的很深,滲出來的血在白玉似的胳膊上蜿蜒。

司邈眼神逐漸冷了下來,輕柔的替菘嵐放下袖管,拍了拍她還在一抽一抽的肩膀,

“乖,去長冰劍上坐著。”

長冰劍感知到主人不正常的氣場,乖乖在一旁定住,微微變大。菘嵐委屈巴巴的點點頭,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了上去。

“你……你是怎麽進來的!外面我分明布下了……”

“你覺得那陣真能困住本君?”

司邈垂下睫毛,叫人瞧不出喜怒。

“怎麽可能!那可是嬰聖仙人親自指導布下的,連青龍山那幾位修為高深的道長都破不了……你到底是何方妖怪!”

司邈慢慢走近冰床,手指緩慢敲擊,每一下都裹挾著壓迫與恐懼,擊打在鐘邳桐的心尖,她下意識的護住幹巴巴的綰綰,眼睛警惕的盯著司邈。

“嬰聖仙人?本君在天宮從未聽說過這號人,恐怕你是被什麽妖孽忽悠了,用這具幹屍與它做交換,換取你的功名?”

“我沒有!”鐘邳桐瞳孔一縮,矢口否認。

“有沒有,對本君來說並不重要,是緣是孽,自有因果。倒是你今天擄了本君的人,還傷了她,這筆賬我們得好好算一算。”

言罷,司邈擡眸,那眼睛裏的冰川比那冰床還要淩冽幾分,殺意隨之彌漫開來,嚇得那郡守抖了三抖。

不再言語,傷了菘嵐就是錯,司邈右手凝聚靈術,旁邊的針床竟開始不住顫抖,上面的長針緩緩拔出,針尖直指鐘邳桐。

司邈手腕一轉,那上百根針一瞬間穿透鐘邳桐的身體,帶起她背後的發絲,死死的釘在她身後的墻上。

她瞪大雙眼,不可置信,他……他究竟是什麽人……

被針穿透的瞬間並無痛楚,但不消片刻,身上便開始滲血,猶如毒蟲啃噬五臟六腑的感覺襲上大腦,滔天的痛楚迫她蜷縮在冰床一旁發不出一絲聲音。

“本君不會破壞凡間的守則,益州還需要一個合格的郡守,只不過這萬針穿心的痛苦你須得受著,傷口愈合少則半年,至於是否會感染,那便與本君無關了。”

壓下彌漫的殺意,死是這世界上最簡單的事,只有長伴痛苦,才能解他心頭之恨。

他的菘嵐,不知會不會留疤啊?

“走吧,我們回客棧。”

溫柔的擦了擦菘嵐臉上的淚痕,收回長冰劍。

這小家夥定是嚇壞了,從跟隨在菘嵐身邊起,她從未如此號啕大哭過,得帶回去好好哄著。

菘嵐捏著他的袖子準備離開,忽的在鐘邳桐身旁停住,

“我想……問她幾個問題。”

司邈回頭,有些不解,不過還是點點頭。

菘嵐蹲下身,運轉體內治療之靈,食指輕點在她的額頭,壓下她身體的痛楚,鐘邳桐方長舒一口氣,有些緩和。

“我只問你三個問題,你如實回答我,否則我便燒了你拼死也要護著的綰綰。”

“第一,是誰告訴你我的精血可以起死回生的?”

鐘邳桐苦笑一聲,果然,人有軟肋,就會輸。

“是嬰聖仙人。”

“好,第二,嬰聖仙人在何處?”

“我並不知,每次相見都是我有所求,在祠堂焚香祝禱,他才會現身。咳咳……只是這次擄你前來,是他主動尋我,告訴我你的心頭血可以覆活綰綰,不惜一切代價,也要將你得到手。”

……

這聽著也不正常吧!正常的仙人誰管你這些破事!

菘嵐忍住吐槽和罵街的欲望,深吸一口氣,問出第三個問題,

“好……第三,你的綰綰,到底因為什麽變成這樣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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